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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 6, 10:38 PM

Patti Smith - Just Kids

patti

「我夢想著能遇見另一名藝術家,我們互相疼愛與扶持,一起生活與工作著。」

這是佩蒂史密斯年輕時的心願,或許不只是她,這也是每個創作者內心最深的渴求。而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比紐約市更可能遇上心中嚮往的另一半?還有哪座舞台比這座城市更耀眼?

1967年夏天,二十歲的佩蒂史密斯選擇離開成長之地紐澤西,到相隔一條哈德遜河的紐約市闖蕩。如比她早先抵達的巴布狄倫安迪沃荷,灰蒙蒙的小鎮困不住不凡的雄心,紐約代表著無限機會,也是所有可能性的加總。剛開始漂泊,佩蒂在紐約沒有相熟的人,身上盤纏無幾,有的只是不服輸的勇氣和一顆尋夢到底的決心,對無所畏懼的青春,這樣已經足夠。

沒花上太多時間,她到紐約的第一天,就在一間公寓遇上了他 -- 羅柏梅普索普,同樣是才華洋溢的浪蕩青年,當時正著迷於LSD帶來的心靈改造魔力。兩人生日只差幾個星期,彷彿找回失落的自己,個性渾然互補。套用佩蒂的說法,她是想裝乖的壞女孩,他是想學壞的好男孩。

沒過多久兩人就在布魯克林的公寓同居,窩在裡頭創作、聽黑膠唱片,整天廝混在一起,過著波希米亞的生活。即使到康尼島身上的錢只能買一根熱狗,窮著卻是那麼開心,苦著卻樂觀依舊。這段關係持續了二十多年,從室友、戀人、彼此的繆思與創作伙伴,昇華成最好的朋友和靈魂伴侶;從默默無聞的just kids,到各自成為搖滾史上最偉大的女歌手和傳奇攝影師。

1989年,羅柏因愛滋病過世,在他死前一天,她答應會將兩人的故事寫下來。二十年過去,她每日都將他的遺願放在心上,慢慢構思、醞釀,沉澱下來才能執筆。

如今,我們終於能讀到《只是孩子》,讀到佩蒂與羅柏那段動人的情誼,讀到他發現自己其實是同志她如何一路陪他到最終。藉由佩蒂的眼睛,我們也如臨現場目擊了60年代晚期到70年代中期,嬉皮手中的鮮花褪色凋謝,龐克族準備接棒造反的青年群像 -- 雲集著名流雅士,也充斥三教九流;曼哈頓的東村與下東城,布魯克林的荒廢河岸與廉價公寓,沾染著不同的文化顏料,各自發酵著。在下城的前衛藝術圈,只要你有點子,人人都是藝術家,這本書生動重現了當時的時代氣氛。

正如狄倫自行書寫的自傳《搖滾記》(Chronicles: Volume One),其篇章多著墨於尚未成為搖滾巨星前的他;《只是孩子》讀來格外有一份親切,正因書中的佩蒂尚不是被奉為龐克教母的佩蒂,講述的是她成名前的故事 -- 功成名就的經驗不是每個人都有,從下向上爬的歷程卻是多數人都能體會。由於長久來都有寫日記或在隨身本子記下日常瑣事的習慣,身邊也保留著羅柏當初寫給自己的信函,身分轉換成作家的佩蒂,字句間重建現場的功力也很不俗,穿插的軼事與出場人物讀來常讓人莞爾。

譬如她和羅柏因為太窮,在Chelsea Hotel只能住最小的一間房,然而下榻那座波希米亞族的眾神之殿,房間大小一點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能巧遇其他藝術家,如西班牙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或聲勢如日中天的藍調搖滾歌手珍妮絲賈普林。有一回垮世代詩人艾倫金斯堡誤將佩蒂當成瘦弱的小男生,怕她挨餓,買了一個三明治給她,兩人後來也結成摯友。視安迪沃荷為偶像的羅柏,也因能擠入沃荷常光顧的夜店Max's Kansas City興奮不已。

《只是孩子》出版後,同年榮獲美國國家書卷獎,領獎時佩蒂說,當她剛抵紐約在Scribner's書店當店員時,總幻想著能寫一本自己的書,也好奇贏得書卷獎的感覺會是什麼。四十年以後,她終於知道了。她也在得獎感言中表示:「無論科技如何進步,請別遺棄書本。在我們的物質世界中,沒有任何事物比書本更美麗。」

從新詩、龐克樂到散文,佩蒂將所思與所想灌注到不同的媒介中,產生出相同的撼人力量。她在書中寫著和羅柏創作累了躺在床上:「We lay in each other's arms, still awkward but happy, exchanging breathless kisses into sleep.」確實,物質世界中沒有任何事物比書本更美麗,因為翻動的紙頁間,承載著如此優美的句子。如她的詩,也如她這個人。

延伸聆聽:

Horses(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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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us died for somebody's sins but not mine.」佩蒂史密斯定義龐克紀元的出道大碟,由這句歌詞石破天驚地開場。從那一刻起,註定這張專輯會成為搖滾史上永恆的存在。由Velvet Underground創團成員John Cale製作,錄製於格林威治村的傳奇錄音室Electric Lady,吉他手Lenny Kaye與鼓手Jay Dee Daugherty至今仍是佩蒂固定的合作班底。《Horses》精確捕捉了70年代曼哈頓下城繞著CBGB開展的次文化能量,而拍下封面那幀經典黑白照的攝影師,正是羅柏梅普索普。

Dream Of Life(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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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蒂史密斯在70年代晚期,不到四年的時間出版了四張專輯,進入80年代,她嫁給底特律名團MC5的吉他手Fred "Sonic" Smith,生了一兒一女,也步入沉潛的家庭生活,直到1988年才發表回歸作《Dream Of Life》,也是80年代唯一的作品。這張專輯是佩蒂與丈夫共同的心血,歌曲由兩人合譜,丈夫也擔當製作人。激勵人心的開場曲〈People Have The Power〉成了街頭運動的聖歌,也是佩蒂現場的必唱曲目。

Gone Again(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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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Of Life》發行後,隔了八年佩蒂才出版新作,這段期間她失去太多最親密的人 -- 丈夫、家人、樂團成員,及羅柏梅普索普。《Gone Again》是幽深暗沉的傷痛之作,翻唱了狄倫的〈The Wicked Messenger〉,隔年不幸過世的天才唱作人Jeff Buckley也在專輯內留下珍貴的和聲,同名曲〈Gone Again〉更是丈夫生前最後的遺作。一切看似蕭索,絕處卻能逢生,《Gone Again》是佩蒂重出江湖的宣言,從90年代晚期一路活躍至今,腳步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原文載於《GQ》中文版六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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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好
很喜歡看你的文章!

由 Cami 發表於 October 7, 2012 7:20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