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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18, 10:37 PM
Heartbeats 三人戀愛的樣態
愛情，其實沒啥道理。
這是19世紀法國詩人Alfred de Musset留下的名句，安靜卻搶戲地浮現在《幻想戀愛》（Heartbeats）片頭的黑幕上。這句話一語道破了愛情的本質，似乎也提醒著即將進入劇情的觀影者：這齣電影同樣沒什麼道理可言，別用客觀的理性分析它，試著以鬆開後的感官來滲透，以從記憶底層翻取出的碎片去包圍。
《幻想戀愛》是加拿大天才青年Xavier Dolan自編自導自演的第二部長片，他出生在說著法語的魁北克區，前作《聽媽媽的話》（I Killed My Mother）驚豔影壇。片中他和單親媽媽不停地鬥嘴，孩子氣而憤世嫉俗；母子倆每天活在容忍彼此的臨界線邊緣，隨時會讓對方爆炸，卻深知彼此是世界上唯一而不變的愛。
探討親子關係的電影絕大多數是由大人那一方的口吻敘事，時常難逃說教的框框；《聽媽媽的話》所以新鮮可口，如沐春風，正因它是由小孩那一方的視角來看事情。Xavier Dolan這回選擇愛情故事，同樣地，多數愛情電影是編劇或導演稍有人生閱歷後，回頭追溯自己的青春時光，而青春對Xavier Dolan卻是現在進行式，他就是愛情困境的當局者。
雖然當局者迷，但「迷」不就是戀愛的本質？這又再次呼應了愛情其實沒啥道理。
《幻想戀愛》解的是一則三角習題，也是影人心中恆常不變的命題。楚浮的《夏日之戀》最是永恆，伍迪艾倫的《情遇巴塞隆納》雖是舊瓶裝新酒重新上市（他幾乎每部片都蘊涵三角糾葛），影迷依舊喝得醉醺醺。英倫新浪潮樂團New Order名曲〈Bizarre Love Triangle〉則說：三角戀愛是奇異的。《幻想戀愛》運用俐落的視覺和計算精準宛如出場儀式的歌曲，放大這種奇異感。
女歌手Dalida演唱的〈Bang Bang〉是搶耳的主題曲，調子有些法式香頌，哀怨的小提琴又帶點東歐吉普賽風情，符合Dalida埃及出生、法國發跡並有義大利血統的多元背景。當男女主角各自梳妝打扮、添購行頭，將自己打點的光鮮亮麗迷死人為了去見共同的幻想情人尼可拉，便能聽見〈Bang Bang〉。此時影像一律以慢動作處理，鏡頭跟在女主角身後亦步亦趨地獵取她被緊身紅洋裝烘托的誘人背影和臀型，濃烈的情慾放肆暗流。
這種視覺運行和歌曲流動的手法，讓人憶起《花樣年華》中穿著旗袍，踩著婀娜多姿步伐的張曼玉。而Xavier Dolan出道至今，確實常被評為王家衛美學的傳人。
至於男女主角和性伴侶在床上調情或搬演內心戲時，則配上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那四幕戲看似串場，實為全片靈魂，尤其每一幕都採用不同顏色的光線 -- 螢紅、青綠、昏黃和深藍，暗示四種不同的情緒波動。耳鬢廝磨本該逗人，撫摸親吻應當撩撥，然在大提琴音的療癒下，糾纏的身軀只是為了忘卻心靈的傷痛。
入時的電子樂團Fever Ray與The Knife（兩團女主唱為同一人）被當作派對上的音樂，呈現蒙特婁年輕人的時髦生活感。就在《幻想戀愛》的最後一場派對中，男女主角再遇尼可拉，卻已無話可說。然後就在下一個瞬間，兩人像看見獵物似的同時盯上另一名帥氣男孩，對方也眨眨眼表示「訊息收到！」男女主角如魂魄被吸走般向他邁去，三角戀愛的遊戲眼看又要重頭再來一遍。
那名男孩正是《巴黎初體驗》的男主角之一Louis Garrel，你若明白《巴黎初體驗》是另一齣關於三角愛情的必修電影，就知道導演埋下的隱喻有多高明。
（原文載於《cue.電影生活誌》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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