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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5, 11:06 PM
三十而立
這篇文章隔了兩年才寫，再拖下去，大概轉眼就要四十而不惑了。
從小到大一直對「過生日」這件事不是太熱衷，能和家人聚在一起稍稍慶祝，已很愉悅。印象深刻的是二十歲生日當晚，騎著摩托車載女友在台北市繞了一小時，兩人打算吃頓大餐慶祝。看了幾間餐館的菜單，卻發覺一頓的價格是平日一週的伙食費（當時仍是很窮的大二生），最終騎到威秀影城，在Burger King各自點了一份餐。
二十歲生日的晚餐就是一個漢堡、一杯可樂和一包薯條。平凡，簡單，卻感到幸福。當時尚無那麼多慾念，感到滿足仍是容易的事。
年紀漸大，越發覺生日當天是尷尬的一日，好像被強迫提醒「什麼事情」似的，但究竟是什麼事情？其實也說不上來。因此常有一種希望生日當天快點過去，明日又可恢復正常生活的感覺。
去年從三十跨入三十一的時刻，我在附近學校的操場跑步，半夜十二點，雙腳踏在一個人的操場上。今年從三十一跨入三十二的時刻，我在書桌前做著新書送印前最後一次校稿，根本忘了還有生日這件事。
真要說跨入三十以後活了兩年的感想，其實是簡單四字「輪到我了」。前輩已先行體驗，如今換成我，幾年後輪到比我更年輕的一輩。所有人都很公平地活在相同的時間裡，時間推著我們前進，沒人能夠阻擋，沒人能將它倒帶、快轉，唯一能做的就是踏實地過好每一天。
2004年在東村的電影院獨自觀看Before Sunset，一段對白記憶猶新。茱莉蝶兒坐在巴黎的咖啡館對伊森霍克說：「I was having this awful nightmare that I was 32. And then I woke up, and I was 23. So relieved. And then I woke up for real, and I was 32.」我記得當時我坐在戲院，心中盤算自己離三十二歲還有六年，感到「一陣安心」，然後莫名其妙六年真的就過去了。
二十多歲時常幻想跨入三十，世界就會崩解、變形，自己會大徹大悟、改頭換面。真的是這樣嗎？其實這些事都不會發生，世界還是這樣，自己還是一樣。但有些事的確不同了，你開始領悟一些道理和事情，開始懂得珍惜時間，也更瞭解自己。
你知道歲月如流金，不能再蹉跎。你知道世界的運作其實並不複雜，簡單的事往往是重要的事。你知道一切得來不易，別將生活周遭的任何事視為理所當然。你學會珍惜、諒解，學會誠實面對自己，漸漸看清自己的侷限與盲點，也體認自己的優點與長處，知道什麼是你最擅長的，什麼是你總是做不好的，然後專注在最擅長的事情上。
你明白不讓自己失望比滿足別人的期望更要緊。你經歷了一些事情，你走過來了，再遇到時你會更篤定地對自己說，這次也沒問題。
三十歲的你已過了摸索試探的階段，清談的階段。想法仍可浪漫，行動卻得務實；仍要談論理想，但理想對三十歲的你不再是一句口號，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實現它。時間過得飛快，能付出的力氣何其有限，不能再亂槍打鳥，要集中火力，讓它燃燒。
三十歲這兩年，前一年半我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平穩生活，後半年卻以難忘的方式如雲霄飛車般劇烈震盪。昨天改完最後一個句子，拿掉一段又加入一段，今天決定書名，確定推薦人名單，幾天後看見書封，讀到推薦序，再隔幾天拍攝作者照。這些會跟著我一輩子的東西就在短短幾個月內相繼完成。或許半年後回顧這段時期，才能體察一切事情的意義。
或許也不用等上半年。二十多歲的自己常常想像一個抽象的未來，期盼在那個未來裡「應該會有什麼好事發生」。然後睡了幾覺起來你突然發現自己就活在那個未來裡。
因為未來就是現在。
（照片攝於minsimage攝影棚，謝謝敏佳和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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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響
看你的照片，似乎也只有25岁啊
由 elephant.fuzz 發表於 December 28, 2010 4:06 PM
you're wise
由 johnjohn 發表於 December 29, 2010 10:30 PM
很喜歡你的文字
期待你的新書
由 Amy 發表於 December 30, 2010 10:02 AM
德政兄，從04年開始瀏覽你的部落格，還經常把 音速青春 和 音謀筆記 搞混。那時你在紐約，我在倫敦。沒想到一晃六年都莫名其妙過去了，從你這裡吸取了很多音樂養分和共鳴。你的書在博客來訂了，我想有一天也會去紐約待待。
由 Danny 發表於 December 30, 2010 9:30 PM
没想到你发质很好
原以为写这么多字的人
因为会因为各种焦虑而头发稀疏吧
由 Us Kids Know 發表於 December 31, 2010 8:40 AM
還記得第一次發現這裡就是因為Google "Before Sunrise&Before Sunset"
好多年過去了.....
很開心看到你的書上市。
很棒的內容，真的如同推薦者所言~你比從1977年居住於NY的他們更了解NY~
同時也謝謝你的這本書上市，讓我更認識我愛的NY。
由 Mavis Wu 發表於 January 12, 2011 1:56 AM
你好~第一次在這裡留言,請多指教!
目前32歲的我,看到你引用 Before Sunset 茱莉蝶兒的台詞,
竟也種從夢裡驚醒,但過去已惘然的感覺.
看著你的文章,莫名想起,電影"替天行盜"的一句台詞:
"30歲以下不左的人，是沒靈魂的人；30 歲以上還在左派的，是沒大腦的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地學會保護自己後,也與過去的輕狂劃清了界限.
然而就像你說的,成長只會讓人愈發懂得人生的意義,更發珍惜現在!
寫的真好,祝福你30歲的人生和你想像的20歲般精彩!
由 ReneWang 發表於 January 22, 2011 8:11 PM
嘿嘿
我還能苟延殘喘個十年
由 茶茶 發表於 February 1, 2011 7:36 PM
to ReneWang,
理想和現實不一定就那麼誓不兩立，得劃清界線。
只要願意花上時間和心力，還是可以找出一個平衡點的，共勉。
由 pulp 發表於 February 18, 2011 11:32 PM
不讓自己失望比滿足別人的期望更要緊!
半夜被一隻蚊子吵醒！卻看到觸動我心的文字！
或許我的疑惑在這裡有了解答！
love the music u recommended!!!
由 amber 發表於 March 15, 2011 6:11 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