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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30, 11:19 PM

Nick Hornby - Slam（砰！）

「一條還是兩條？」

你腋下冒著汗，臉部肌肉緊繃成一團，望著剛從廁所走出來的女友。心裡七上八下，想著不過二十分鐘前，兩人還在巷口便利商店為了買哪一種驗孕棒而爭吵，瞬間已來到改變一生的攤牌時刻：一條，就當一切都沒發生，而且為了慶祝，晚上可能又要大幹一場。兩條，當爸爸或夾娃娃，眼前只剩兩個選項。

無論女友給的答覆為何，等待的分秒絕對永生難忘。更糗的是，除非你是YA片裡那種皮夾中總會偷塞保險套以備「不時之需」的超級宅男，往後還會遇上這種狀況好幾次 -- 除非像山姆一樣倒楣，第一次沒戴套就中標。

山姆是英國作家尼克．宏比（Nick Hornby）最新小說《砰！》（Slam）的靈魂人物。他是一名心地善良的滑板少年，人類歷史上第一位完成空中轉體900度的滑板選手東尼．霍克（Tony Hawk）就是他的神，也是日常生活的解惑良師。每當碰上棘手的事，山姆會對牆上真人大小的霍克海報喃喃自語，期望與他展開祕密對話。

不過，萬能如霍克，也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十六歲生日當天，山姆發現一樁比學校功課被當或抽煙被逮更慘的事 -- 他的前女友懷孕了，而且孩子的爸，「顯然」是他。發生在一般家庭，可能還有轉圜餘地，父母會微笑著說：「沒關係，我們挺你！」宏比卻很奸詐（卻也不太意外）的讓山姆處在一個破碎的單親家庭，離家出走的老爸是名典型的無腦混蛋，相依為命的年輕老媽則漂亮到自己的朋友都想把。

未婚生子當然不是什麼新鮮題材，近兩年的電影如《鴻孕當頭》（Juno）與《四月三週又二天》（4 Months, 3 Weeks & 2 Days），分別以不同的手法呈現。宏比因此設計了另一道關卡 -- 尋常人家最怕遭遇的宿命輪迴。沒錯，十六歲就要當爸爸，糗爆了，更糗的是，山姆的母親也在十六歲生了他，換言之，才三十二歲，她已晉升為祖母！或許外人看來，這樣還挺酷的，山姆卻讓母親心中最深沈的恐懼成真，她擔心寶貝兒子步上前夫的後塵，成為另一名不負責任的年親父親。

宏比顯然不打算寫一本粉飾太平的成長小說，他讓《砰！》成為一面犀利的鏡子，忠實關照著現實人生中太多的無奈與事與願違。字裡行間，除了慣有的流行文化詼諧指涉（譬如小孩的命名由來竟與男歌手Rufus Wainwright有關），宏比也探討了英國社會隱隱存在的階級歧視。此外，讓山姆以時光旅行的方式探探未來，一來猛搔讀者笑穴，也讓敘事動線更活潑。

擅長描寫都會男性的宏比，這回將主角設定為高中男生。若說他膾炙人口的過往作品，如《失戀排行榜》（High Fidelity）與《非關男孩》（About A Boy），主人翁都是心裡永遠不想長大的三十來歲大男孩，那麼山姆則是根本還來不及長大，就得提早面對成人世界的煩憂。以滑板族為主角，於青少年文本或許屢見不鮮，無論九○年代的獨立電影《Kids》，至近期的《Wassup Rockers》與《迷幻公園》（Paranoid Park）都是如此。宏比厲害之處在於，故事元素雖不新穎，他卻深深潛入了十六歲少年的心靈基地，以惟妙惟肖的口吻，讓第一人稱的觀點發散著幽默坦承的說服力。

我們都長大過，長大從來不是一件安全穩當的事，而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意外，與接之而來的一連串錯誤決定。就如Slam在滑板術語裡，指的是一次超屌的跌倒。即便成長過程中，我們做了一些很拙劣的選擇，只要勇於承擔後果，就算搞砸了，也要讓它驚天動地。

（原文載於《誠品．學》四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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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響

期待，Hornby的書都好妙

由 Sideshow Bird 發表於 May 11, 2009 12:52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