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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 5, 11:28 PM
濁水溪公社藍寶石訪談（下）
左派離團後，小柯成了主要的詞曲創作者，負荷量會變大嗎？
小柯: 左派在的時候，濁水溪的作品大概一人寫一半，他離開後我的負荷量確實比較大。不過我寫歌的習慣是平常有空就會想一下、寫一下，有靈感就會紀錄下來，都是慢慢累積出來的。
這次寫《藍寶石》的歌，想刻意呈現與過去不同的風格嗎？還是寫歌時其實沒考慮那麼多。
小柯: 當然希望和過去不一樣，不要讓新歌變成重複的東西。這一張就是不想做太難，平易近人一點，曲調都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蛋: 新專輯好唱又好聽，一方面也是配合歌廳秀的路線跟味道。
比較《藍寶石》與上一張專輯《天涯棄逃人》，你們自己怎麼看？
江大: 新專輯的完整性較強，很有主體感，像是整個團的作品；歌廳秀的概念也是從頭到尾一氣呵成，而且為了配合主題，幾首歌的詞改了非常多。至於《天涯棄逃人》，我們當初是一首一首丟，感覺比較不一致，整體風格有點像濁水溪公社 featuring 張國璽，他在每一首歌都按下自己的指紋（笑）。
俊安: 我覺得《天涯棄逃人》整體性比較不足。
小柯: 上一張專輯前幾首寫出來以後，基調自然變得沈重、孤獨、絕望，其實很多歌當時都沒時間好好練。這一張像是大家一起進入一間歌廳，看一場秀，有點像半套店那種舒壓感（笑）。至於主題，剛好先寫好的幾首都與夜晚有關，我就想，再來要如何發展？於是靈機一動，想到黑夜中的藍寶石！其實每一首歌都是一則故事，第一首歌〈無解〉的情境是仍處在不知名的黑暗中，可是到了最後一首〈晚安台灣〉，彷彿已看到光明和希望，聽完《藍寶石》就像結束了一趟旅程。
編曲是如何定調，是Team Work，還是小柯先擬出一種聲音藍圖，大家一起完成？
江大: 小柯會先說他想要什麼樣的東西，大家一起來弄，比較像Team Work。不過《藍寶石》的錄音過程，開始跟結束的樂手幾乎是兩群人（笑），編曲改了滿多。
對各位來說，錄《藍寶石》最難忘的回憶是？
俊安: 我最難忘的回憶是，很長（笑），錄音時間很長。因為大家的時間很難湊齊，我一週只能錄一天。第一次去河岸的錄音室，很緊張，從沒去過那麼正式的錄音室（笑）。而且一邊錄一邊編，時間一下就過了，好像在燒錢，壓力很大。後來到江大家錄，可以慢慢磨，就比較OK了。
江大: 最難忘的是〈迷幻山崗〉的成品跟原先的Working Demo差了十萬八千里，還逼小柯改歌詞，身為樂手這是一件很得意的事（笑）。原來的版本聽來太像〈靜止〉了。
蛋: 那首歌翻了好幾番，本來是幫林淑芬寫的立委競選歌。我對《藍寶石》的回憶就是無止境的剪輯，譬如〈冰冷夏夜〉剪的就很辛苦，那首歌也是新專輯內唯一一首阿牛打的鼓，其他都是Robert打的，他們兩人的風格很不一樣。自己最得意的歌是〈無解〉跟〈晚安台灣〉，這兩首歌的合音讓人很感動。
怎麼個感動法？
小柯: 〈無解〉跟〈晚安台灣〉的合音，大家聽了都哭了。當初這兩首歌編的過程遇到一些瓶頸，我們想找專業合音來配唱，看會不會擦出什麼火花。於是我把高凌風的專輯找出來聽，一聽發現合音就是我要的Tone，查了一下發現幕後女聲是資深合音蕭蔓萱，透過管道連絡到她。她配唱時我們見識到什麼叫專業，兩首歌兩個小時就搞定，我們在旁邊乖乖看她表演就好。〈無解〉跟〈晚安台灣〉可以說活活被她救起來的，我們還想乾脆其他歌也給她重唱一遍好了（笑）。
專輯開場的Introduction怎麼會找Stan來唸一段口白？
小柯: 歌廳秀的音樂已經先做好了，可是覺得好像還不太夠。有一次去地社看表演，剛好碰到Stan，眼睛一亮，覺得就是他了！
〈無解〉這首歌在《天涯棄逃人》也有收錄，是刻意埋下的伏筆嗎？
小柯: 那時做出來的版本我們覺得還達不到門檻，有點像未完成品，想說先放一小段就好，把完整版放在下一張。其實《天涯棄逃人》的〈無解 〉有點像卡拉OK。
這首歌MV的概念是怎麼來的？模擬推理劇嗎？
小柯: 我一直想拍懸疑推理劇，像刑案現場那種東西。剛好在〈歡喜渡慈航〉MV後製人員的網頁上看到他們的作品好像都是懸疑劇，就找他們合作。去年十一月拍攝，十二月後製，前前後後拍了兩天，劇情是導演編的。
〈無解〉是一首國語歌，小柯如何決定哪一首歌要寫國語詞，哪一首要寫台語詞？
小柯: 按照主題，其實很直覺。譬如想到無解這兩個字，就覺得這首一定是國語歌了。
〈出頭有機會〉的口哨是小柯自己吹的嗎？西門町河岸表演那天是不是有點吹不上去？
小柯: 對，是我自己吹的，河岸那天很緊張啦（笑）。
這首是新專輯最受歡迎的歌之一，歌詞有什麼特殊意義？
小柯: 本來想寫的是外勞，每次去台北車站，都會看到很多外勞坐在那邊。有一次看公視紀錄片，拍外勞離鄉背井，來台灣幫傭，家裡的人還在故鄉，覺得他們滿可憐的。後來覺得還是寫在地的就好了，畢竟我們自己的基層勞工也很可憐。
〈青春無用〉描述的是自己邁入中年的感嘆嗎？
小柯: 很多時候我寫歌的動機其實不是自己。寫〈青春無用〉是相對於青春無敵，因為打開電視，看到棒棒糖、黑澀會那種節目，心裡就會想這是什麼東西？或是看社會新聞，很多少女會去賣淫、援交，一些少年沒幾歲就嗑藥死了，或跑去自殺，哪有青春無敵？
這首歌的背景聲效聽起來像是電動玩具，是實際收音還是罐頭音效？
小柯: 那些都是賭博性電玩啦（笑），小鋼珠、小瑪莉什麼的，在網路上找的現成音效。
〈青春無用〉前奏的吉他Riff我很喜歡，是俊安彈的嗎？
俊安: 主幹是秀秀編的，我覺得他編的很屌，就照著彈。
《藍寶石》哪幾首歌的吉他是秀秀彈的？
俊安: 只有〈何必有我〉是秀秀彈的，那首歌的鼓阿牛也加了一點東西，但主要打的人還是Robert。
〈夢中田園〉讓我想起林強的《春風少年兄》時期（笑），聽說曲是蛋先想的？裡頭那段二胡也是請人特地來拉的？
蛋: 曲是我投稿給小柯的（笑），覺得這首歌在濁水溪很有發展潛力。小柯聽了也覺得滿不錯，自己又加了一段旋律，再把詞填上去。二胡則是請錄音室的工作人員來拉。
〈冰冷夏夜〉滿有《南國再見，南國》的江湖味，編曲還用警車的汽笛，歌詞口白也聽到警察打人這句，有特別影射什麼事件嗎？
小柯: 這首歌本來叫〈反併吞十八招〉（笑），2005年反反分裂法大遊行我們在台大前面表演，那時曲就已經寫好了。去年陳雲林訪台勾起我的靈感，用歌詞寫了一則寓言故事，預言十年後陸客和台灣人在東區械鬥（笑）。
江大: 〈冰冷夏夜〉第一版的Demo是國璽彈的，當初想做James Brown那種感覺（笑）。
〈冬季不倫戀歌之只愛陌生人〉怎麼會找陳珊妮來跨刀？
小柯: 那首歌一開時的構想是我自己唱，後來參加2007台客搖滾，和楊乃文對唱〈無言的結局〉，效果還不錯，想說如法炮製一下。而且〈冬季不倫戀歌之只愛陌生人〉剛好在討論婚外情，找女聲幫腔好像也很適合，第一個念頭就是找陳珊妮，她也一口答應。
歌曲後頭那段佛朗明哥吉他是誰彈的？
小柯: 俊安跟阿牛都有彈。
原來阿牛也會彈吉他？
江大: 阿牛除了教鼓，其實也在教古典吉他，不過目前好像沒有學生（笑）。
〈何必有我〉是專輯內最生氣的一首（笑），小柯在氣什麼？有特殊事件激發你嗎？
小柯: 沒有啦，想說做一首衝一點、實驗一點、奇怪一點的。其實最先想到的是中間那段，有一次做夢夢到的。我夢到大家在台上表演，Robert在打鼓，好像很氣的樣子。醒來之後稍微回憶一下，其他部份再慢慢發展；旋律變來變去，不過做夢夢到的中間那段一直沒變。
原來做夢也可以創作（笑），這種情況只碰過這一次嗎？
小柯: 做夢時夢到Idea不只這一次。
〈迷幻山崗〉隱喻的主題被很多樂迷識破了嗎？是不是刻意選一個輕快可愛、像兒歌的旋律？
小柯: 這首歌本來在講生活，講大都市的車水馬龍，小市民想要擺脫的無奈，後來覺得講這個好像滿無聊的，像是陳綺貞才會講的（笑）。後來曲風變了，不想說教，變成現在這個主題，其實我們每一張幾乎都有談藥物的歌啦。
江大: 〈迷幻山崗〉從開始到完成，旋律其實都差不多，倒是編曲改了好幾次。其實很多人到現在還是不知道這首歌在講啥（笑），印象中國外一首〈Puff, The Magic Dragon〉，也是整首都在影射藥物。
聽過滅火器版本的〈晚安台灣〉嗎？兩首歌的歌名一樣純粹是巧合？
小柯: 〈晚安台灣〉是濁水溪先取的。幾個月前和滅火器主唱楊大正在永和吃飯，他說其實知道濁水溪已有這首歌，本來想改歌名，但實在不知該改成什麼（笑）。我們大概2005年就有〈晚安台灣〉的Demo了，《藍寶石》發行前很多場合也都唱過，像台客搖滾和Rose Tour都有表演。
為何將結尾歌取名為〈Angkor Spa〉？
小柯: 那段本來設定接在〈晚安台灣〉後面，不要分軌，後來決定分軌，就要替它取一個名字。本來想取〈微風散場〉，後來覺得又不是陳綺貞（笑），幹嘛弄成這樣，然後想到前陣子去過吳哥窟，如果大家能一起在那邊做Spa好像也滿爽的。
最後談談歌序是如何排的吧。
小柯: 這張專輯讓人感覺身在黑夜，黎明卻即將來臨。〈無解〉放在前面，因為一切還在黑暗中，看到光怪陸離、人心的黑暗面。可是只要一直抱持希望，抱持樂觀的心情，就會柳暗花明，來到最後一首〈晚安台灣〉。當初寫這首歌，就知道它一定要放在最後一首，現場表演也是，它是不動的最後一棒，沒有歌可以排在它後面了，就像洋基隊的Closer（終結者）Rivera那樣，除非打到延長賽（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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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響
謝謝。看得很開心！！
由 ｊｕＮｅ 發表於 February 7, 2009 11:07 AM
終於等到下集了，感謝。
由 darthvader 發表於 February 7, 2009 6:39 PM
讚歐！
問題問得太好啦，前一篇識破小柯沒捐血，這一篇連吹口哨都出來了，哈。
蠻喜歡這張的概念，濁團就是要這一味才對。
由 hoij 發表於 February 7, 2009 7:40 PM
去年底專輯發行後就期待版主這一篇專訪了
每一個提問都讓我很有充實感 我甚至停下正在聽的音樂想專心拜讀
近期濁水溪接受不少訪問 這一篇最讓我有收穫 感謝版主
版主您如果能在繁忙工作中還騰出時間的話 真該主持一些有關獨立音樂的節目的....
由 youngteam 發表於 February 7, 2009 10:04 PM
太有收穫的一篇訪問!!
謝謝Pulp
由 Elvis 發表於 February 8, 2009 3:54 AM
哈
真過癮，
絕少沒有在講場面話的訪問耶！！
這週四晚上，
小柯和他的神祕朋友，在THE ROOM 有一場小講座，
除了談濁水溪20年，
也會談一些藥物濫用的趣事，
很歡迎plup 來玩！
也邀請喜歡濁水溪的朋友們，一起來玩！
2/12（四） 19:00
濁水溪公社20年趣談及藥物濫用 ，150元（含飲料）
地點： THE ROOM （@THE WALL 地下街）
由 will 發表於 February 11, 2009 12:21 AM
